2022年12月6日刊| 总第3077期

2022年是观众对都市女性群像剧审美疲劳的一年。

人设和话题像是AI写出来的，给出一个开头，就能猜中结尾，无论是主线任务设置，还是女性之间的平行交织关系，基本没有走出《三十而已》的影子。

(资料图片)

行至年尾，女性向剧集该何去何从的巨大问号，高悬于剧集行业的天空之上。除了谈姐弟恋和搞事业，这些带有“独立女性”标签的女主们，不知道还能做点什么好。

在女性友谊这条主线之外，一些双女主剧正在进行颇具想象力的副本冒险。如正在筹备中的《连雀的阴影》，已杀青的《双食记》，以及改编自豆瓣阅读小说《双喜》的《好事成双》，都让人嗅到了一丝重口味的悬疑气息。

从荡起友谊的小船，到结成复仇的同盟，双女主剧正在进入2.0版本。这波复仇式双女主剧，会是女性向剧集的新出路吗？

从良善友情到阴影共生

《连雀的阴影》由福得文化出品，改编自则慕同名小说，主角是一对既疯又有毒的亲姐妹。

故事从妹妹夏乐清死于车祸开始讲起，姐姐夏语冰为寻找凶手抽丝剥茧。表面的悬疑推理包装下，包藏着一个“阴影设定的内核”：一个人处于另一个人的阴影之下时，双方该如何自处。

这种双生关系，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近年来风靡全球的《我的天才女友》。这部剧讲述了埃莱娜与莉拉从童年到老年彼此依赖又互相博弈的一生，她们之间有真正的友谊，但智识和性魅力处于上风的莉拉始终是埃莱娜挥之不去的阴影，驱使着她完成自己的力量积累。

朋友之间都会如此复杂，更何况是亲姐妹。

在家庭伦理剧流行期间，国产剧中已曾有过关于双女主阴影内核的类似表达。改编自万方同名小说的电视剧《空镜子》就是非常特殊的一部，讲述了孙丽（牛莉 饰）和孙燕（陶虹 饰）姐妹俩互相较量、相互扶持的故事，风格平淡隽永，娓娓道来，又带着“人生大梦一场”的悲凉感。

苦情戏里的双女主设定则数不胜数。《雪在烧》中的罗一（吕一 饰）和罗柔（陈紫函 饰），《错爱一生》中的陈想南（韩雪 饰）和顾忆罗（温峥嵘 饰），都是“天使VS魔鬼”的极端设定，但受限于当时的社会思潮，这些剧都止步于苦情，争男人则是矛盾白热化的戏剧表现。

要说主创和观众觉醒，看清“两女争一夫”不过是假象，还是近几年的事。

曾国祥对《七月与安生》两位女主互为镜像的“共生”关系诠释，刷新了观众对青春片三角恋的认知；日剧《贤者之爱》虽以忘年恋为卖点，但占主导的却是真由子和百合这对“闺密”相爱相杀的关系。

这种共生的亲密关系，打破了人们对女性之间只有良善友谊/塑料姐妹情的二元想象。

原配与第三者共谋的张力

由五元文化出品的《双食记》、西嘻出品的《好事成双》，内容上有相似之处。它们的双女主都是势同水火的正妻与第三者，但从“天敌”转为了同盟。

稍作回顾我们会发现，国产剧中的第三者因社会价值观的流变，在剧中也经历了身份的奇幻漂流。

《牵手》《来来往往》《中国式离婚》等剧以男性视角写中年危机和社会转型；《我的前半生》《三十而已》《玫瑰之战》中的家庭主妇因第三者介入，被迫离婚成长为“大女主”；如今，第三者与正妻竟可以携手同台。这在以前不可想象。

《双食记》的故事文本来自于殳俏的一个短篇，写的是食物的相生相克，以及一个男人与两个女人的较量。故事虽短，却有一个非常扎实和带劲的内核，叙事花样也很多。故事从正妻和第三者的视角分别出发，相反相成、严丝合缝。这与电影《小姐》原著作者萨拉·沃特斯的写作风格颇有几分相似。

中国观众虽然对情感故事需求巨大，但因为根深蒂固的情感含蓄基因，往往会回避或绕行。近年来，直面现实和情感的影视作品却越来越受欢迎。

由佟丽娅、吴越、白客等主演的《双食记》，已经不再停留在原配手撕小三、家庭主妇离婚重启人生的层面，而是聚焦于妻子直面不忠丈夫、打破雌竞骗局的复仇。作为一部悬疑网剧，它更加极致、类型化。

由滕华涛执导，张小斐、张嘉倪、黄晓明、李泽锋等主演的《好事成双》面向主流观众，相对柔和一些。从备案信息来看，它把手撕渣男的同盟转移到了搞事业同盟上，女主林双（张小斐 饰）为了争夺抚养权重返职场，遇到了昔日同学顾许（黄晓明 饰），收获了事业与爱情。单说林双这条线，和《玫瑰之战》相似。

有趣的是，昔日同学+骑士男主还是由黄晓明扮演，渣男前夫还是李泽锋演。虽然在这样的故事里，男性角色更多的是点缀作用，但从选角来看，适合点缀的男演员不太够用。

双女主复仇剧，能燃起来吗？

女性友谊曾是一支缓解现实焦虑的安慰剂，但随着它在剧里越来越“正确”、离地、含量过高，戏剧性和安慰效果都大打折扣。

正如没有虐就没有爽，没有经过磨合与质疑的女性同盟也不是真的牢固。因此，有想法的创作者们正试图回到女性友谊建立之前，为女性之间复杂、紧张、充满变量的共谋关系赋形，重新找回现实感与戏剧性。

相较于因合租或其他小事相识、在大都市相交淡如水的女性友谊，亲姐妹、原配与第三者，这两种双女主关系更现实更紧密，也更具张力。另外，这样的双女主故事安放于家庭的舞台下，它的受众圈层也会更广，触达下沉市场的可能性更大。

受限于环境和国情，国产复仇双女主故事注定不可能像《杀死伊芙》那般犀利先锋，因为“kill Eve”杀死的是作为男性肋骨存在的传统女性。

但，变化是一步步产生的。女性形象正在走出舒适区，女性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多样，国产女性向剧集也在缓慢而曲折地爬坡。敢素颜、敢神经质、敢怀疑，是突破；敢进入被男性统治多年的行业，也是突破。

“只要狮子也有自己的历史学家，狩猎的故事便不会永远只美化猎人”，存在就是一种语言，换个视角就是惊喜。其实女性向剧集的故事，也才刚开始而已，问题与惊喜相伴，幼稚终将成熟。希望明年的荧屏，双女主复仇剧能成功接棒领跑。

【文/飞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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